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舆情分析师 何新田

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见习分析师 丁淑贤

 

一、热点事件概述

    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9月21日，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副主任秦玉海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调查，而其“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的身份引人注目，京沪等地多条地铁中悬挂有其摄影作品《水墨云台》。而在22日起，京沪地铁已陆续撤下其相关摄影作品。23日，在北京四惠东、大望路、建国门等地铁站，原来悬挂秦玉海《水墨云台》摄影作品的位置已换为其他作品。

    据媒体报道，23日，焦作市纪委人士透露，推出《水墨云台》系列广告的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原局长韩跃平被带走接受调查。知情者透露，韩跃平被带走与秦玉海有关。由此，“摄影家”秦玉海与他的摄影爱好话题受到公众关注。

 

二、相关舆情走势分析

 

    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观察，9月21日晚，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河南省人大常委会书记、副主任秦玉海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随后引发众多媒体党组和网民强烈关注和热议。当天的相关网络新闻就超过470篇，相关微博超过9800条。

    9月22日，多家媒体报道称，秦玉海喜好摄影，多次参加摄影展。秦玉海宣传河南风光的摄影作品《水墨云台》22日还出现在北京、上海、深圳、西安等地的地铁里。当天北京地铁和上海地铁方面相继发布消息称，将在22日地铁停止运营后撤除悬挂在灯箱内的秦玉海摄影作品。

    随后在新浪微博等网络平台上关于地铁上的“秦玉海摄影作品去留”相关话题引发网民热议。当天的相关网络媒体报道超过1800篇，相关微博超过1.58万条。当天此话题成为网络上的一大舆情热点。23日此话题继续发酵，舆论焦点转向如何对待落马官员的书画作品话题。

    截止到9月24日，此话题的单日相关报道已经超过1500篇，相关微博超过5300条，数据显示，此话题相关舆情热度在微博等新媒体平台上已开始逐步回落。而在各大新闻网站上，关于“落马官员作品”相关话题的讨论仍然在持续展开。

 

三、相关网络调查

    9月22日新浪网 “@头条新闻”发起的一个关于“北京地铁将撤下落马官员秦玉海的摄影作品，你怎么看?”的网络调查，结果显示：超过七成网友认为北京地铁不应撤下秦玉海摄影作品。

    而人民微博“微争鸣”栏目上关于“官员落马后其作品该‘落马’吗？”的网络调查结果显示，大约63%的网友选择了“不应该”选项。

四、舆情点评

    1.“秦玉海被调查”引舆论强烈关注

    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观察，9月21日19时许，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河南省人大常委会书记、副主任秦玉海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作为十八大后首位河南省落马省部级官员，秦玉海被调查相关话题随后引发众多媒体和网民强烈关注和热议。

    据媒体报道，61岁的秦玉海历任焦作市市长、市委书记，河南省公安厅长、副省长，2013年2月，卸任政府职务后任河南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秦玉海任职公安厅长期间，赵作海、李怀亮等冤假错案被媒体曝光引发社会热议。在1个月前，关于秦玉海被谈话的消息就已在当地官场流传开来。媒体报道称，秦玉海最后一次出席公开活动是在9月10日参加河南省人大常委会举报的书画摄像作品展开幕式。

    据观察，媒体对于秦玉海的落马除了报道其违法违纪问题之外，其摄影爱好也是舆论关注的一大热点。9月22日众多媒体报道，身为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的秦玉海还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常以“摄影师”身份出席各种社交活动。其作品还曾获得全国摄影界最高奖项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而秦玉海宣传河南风光的摄影作品《水墨云台》还出现在北京、上海、深圳、西安等地的地铁里。

    当天焦作市云台山风景区宣传科负责人承认在北京地铁投放了大量灯箱广告，风景摄影作者是秦玉海。而北京地铁和上海地铁方面相继发布消息称，将在22日地铁停止运营后撤除悬挂在灯箱内的秦玉海摄影作品。此话题持续受到媒体和网民们热议。

    2.秦玉海摄影作品去留引热议

    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观察，网络上，众多网民们也展开了一场关于地铁上的秦玉海摄影作品去留问题的大讨论。新浪网和人民微博的网络调查结果也显示，至少超过六成的网民认为不应撤下秦玉海的作品。

    许多网友认为，秦的摄影作品拍的很好，没必要下架。撤不撤要看作品本身好不好，而不是看作者当不当官了来决定。因为某人犯法或厌恶某人便将其和“才艺”一起打入十八层地狱，其实是很不科学不公正的行为；与此同时也有网友表示支持撤下秦玉海的作品，认为官员的作品之所以能所向披靡四处悬挂多是因为权势运作的结果。未必是以技压群雄取胜的。因此借其落马撤下其作品正好可以正本清源。一些网友则进一步质疑秦玉海的作品是怎样挂上大城市地铁去的。

    另外，还有包括焦作市网友在内的一些网友认为，对秦玉海的人品和作品应该分开看，功是功，过是过。他的作品对焦作旅游是有贡献的。而焦作市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张开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肯定秦玉海用照片推介云台山旅游的方式行之有效，“现在云台山是5A级的国际地质公园。”

    对于一些网友“人品是人品，作品归作品”的看法，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竹立家表示不认同。“我认为不管艺术水平如何，这些作品都应该撤换。因为不撤换的负面影响较大，人们会猜测他是不是拿着公款买器材，公款旅游拍照？在作品展览过程中他有没有利用权力占用公共资源为自己个人扬名？”

    四川省广元市昭化区委宣传部副部长肖永乐在个人认证微博上发言认为，对官员而言，“人品重于艺品，若德艺双佳，善莫大焉，为官者当慎之。”

    3.秦玉海作品好坏见仁见智

    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观察，在对秦玉海有关云台山的作品好坏评价问题上，各方舆论见仁见智。而业内人士对于其作品也褒贬不一。

    新京报报道指出，从摄影方面所获奖项来讲，这名官员不一般。近年来，秦玉海常以“摄影师”的身份出席各种社交活动。而中国摄影家协会网站显示，秦玉海的作品曾获全国摄影界最高奖—艺术创作金像奖。他在中国美术馆办过摄影展，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部分作品还曾悬挂在北京上海深圳西安等大城市的地铁线路内。2013年4月，其“真水”系列作品分别在意大利、法国等多处艺术展馆展出……

    北京市公安文联副主席、北京市摄影家协会会员郗丙义也认为，“单纯从摄影作品水平上说，秦玉海拍摄的山水具有一定欣赏价值，作为地方特色宣传品是合格的。我看过他的《水墨云台》系列作品，觉得他拍摄阳光照射下水面的视角新颖，令人耳目一新。” 焦作市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张开国称，秦玉海拍风光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有独到的见解和技术手法。比如他拍焦作云台山的水，出了一本集子叫《真水无香》，把水拍得内涵很深刻。

    而一些摄影界业内人士则称其作品并非最佳。秦玉海的摄影水平在一些专家眼里属于“资深爱好者”级别，并不太专业。但是他的摄影器材却是相当专业的。而他的作品之所以能够获得广泛地展示，关键还是权力。

    据澎湃新闻报道，有摄影专业人士称，秦玉海的“真水”系列获奖作品“是利用8x10的大画幅相机胶片所拥有的较高宽容度的特点，呈现出水与光的抽象之美”，而这种哈苏大画幅、中画幅相机仅机身就需二三十万元，相配的长焦、广角镜头也要数十万元，其所用的专用反转片胶片也相当昂贵。这些价格昂贵的器材是由谁出资的呢？有知情人说，秦玉海早年拍摄焦作山水使用的设备是河南云台山景区管理局、焦作云台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等单位配备的。

    在2011年7月《中国摄影家》杂志刊发的一篇对秦玉海的访谈中，秦玉海称“器材上由他人提供帮助”。一位河南省摄影家协会省级会员知名网友也就此指出，“一些领导的摄影作品是别人选好机位和曝光的时间，让领导来按快门，成就领导的作品，在摄影圈人尽皆知。除去技术不说，几十万元的设备，谁拍不出来好作品？”而在《廉政瞭望》的报道中也提及，有消息称，在秦玉海被谈话期间曾退出价值数百万元的摄影器材。在秦玉海被“双规”前，他所在院落的武警和保安曾不止一次拣到被“遗弃”的相机镜头等摄影器材或配件。

    最新的媒体报道也印证了这一点，23日，据《新京报》报道，焦作市纪委人士透露，推出《水墨云台》系列广告的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原局长韩跃平被带走接受调查。知情者透露，韩跃平被带走与秦玉海有关。而“摄影家”秦玉海与他的摄影爱好之间是否存在贿赂空间也日益受到公众关注。

    4. 官员的“雅贿”或成反腐切口

    23日，星岛环球网总编辑林海东就在个人博客发文追问：秦玉海的照相机是从哪里来的？他的作品集又是怎样出来的？，文章引来众多网友关注。

    他认为，秦玉海的照相机来路无非有三：一、真是借的；二、“雅贿”；三、公款买的，据为私有。秦玉海上交的器材究竟属于哪种情况最终要靠纪委的调查给出答案。而那些有特殊个人爱好且人尽皆知的官员应该当成为反腐部门调查的重点之一。

    有媒体盘点了公开报道中的多名落马官员发现，近年查处的各类官员大多有这样那样的“爱好”。其中爱好书法、题字的最多。许多落马官员中也曾多次出现摄影“雅好”。这些官员的摄影雅好后来逐渐超越公私边界成为“雅贿”。《新京报》评论《秦玉海的“雅好”为何没早成反腐线索》就此指出，近年来，不少贪官落马之后都被发现有些与众不同的“雅好”。这些“雅好”很多都不是秘密，在他们落马之前就广为流传。这些“雅好”很多只是一种利益输送“变现”手段，盯紧这些蛛丝马迹也是反腐的一条捷径。

    5.个别地方摄影协会或成“雅贿”重地

    据媒体报道，起初，秦玉海的摄影水平并不高，但是他很感兴趣，非常努力，在周末和节假日常与当地摄影专业人士一起进山采风切磋技艺，因此提高很快。河南省公安厅一些干部称，受秦玉海影响，公安厅有几名领导干部也成为摄影“发烧友”，有的专门拍鸟，有的专门拍花草。一到周末和节假日就出城采风。

    而摄影协会也成为近年来发展最快的民间组织之一。一位摄影界专业人士称，现在不仅各省份有影协，连县一级都热火朝天地成立摄影组织，不少行业也纷纷建立摄影协会。粗略估算全国至少有2000个摄影机构。

    一位新闻摄影师告诉记者，玩摄影的官员往往通过各类官方和民间的协会搭台，形成一个“沙龙”或“官雅圈”。他们结伴采风、办会出展，成为近年来摄影圈里最活跃的分子。“摄影协会一般特别欢迎领导干部入会，还往往会推举他们当会长、副会长。”据这位专业人士透露，让领导入会特别有利于开展活动，靠他们的关系可以轻松筹钱、办事。

    在摄影活动中，领导干部肆意利用公共资源耍特权的现象并不少见。一位摄影爱好者说，他曾亲历一年冬季在三门峡黄河湿地拍摄天鹅，有位“大人物”竟然动用了当地的警用直升机，结果直升机的噪音惊扰了天鹅，天鹅飞走了，以致半个多月都没有再出现理想的场景。

    6.落马官员作品背后扭曲的政治生态

    北京地铁表示将撤下河南落马高官秦玉海的摄影作品引发网民纷纷吐槽。网友“莫莫爱喝摩卡”不无调侃地说：“在位时是好照片，落马了就要销毁。你这挂的不是摄影作品，是官职哇！”也有网友发出感叹：“成也高官，败也高官！中国的政治文化传统不仅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有一人失道鸡犬落难的一面！只要权力还在飞扬跋扈，高官一落马下面赶紧毁痕灭迹的喜剧就会长演不辍！”

    网民们在调侃之余，也开始反思事件背后一些地方相关部门存在的问题。网友“滨海絮语”就此指出：一些官员出事后，其在公共场所的题字或作品被很快消除或撤下，实是一种独特的社会风景，让人五味杂陈。那些单位当初张扬官员这些东西，不知看中的是文化内涵还是身份权力，或是因为无奈？快速处置不知是为了切割表态，还是因公众压力，或是显示称快？一个健康、正常的社会不应时常出现此类现象。

    人民日报客户端在梳理了落马官员的个人爱好之后指出，官员的个人爱好貌似成为高压反腐中的花边新闻。但深究之下，背后反映的实质是一种公私不分、权力通吃的恶劣作风。官员的个人爱好容易成为别人“投其所好”的突破口，容易滋生腐败。赖昌星有一句话：“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一语道破了官员爱好与贪污腐败之间的关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权力无法得到有效约束的情况下，官员过多地“秀”自己的个人爱好就容易出现种种跑偏。在官本位的思想环境下，即便官员的个人爱好达到一定的水准，也很容易被无限拔高，这就助长了溜须拍马、阿谀逢迎的邪风歪气，腐蚀了正常的政治生态。一旦权力和爱好混杂在一起，受伤害的不仅仅是公共权力体制，当地党和政府的形象，群众的公共利益，也会受到损害。官员对自己的个人爱好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众星捧月、万人敬仰的背后往往不是因为艺术造诣，而是为了作品背后的公权力。

    《钱江晚报》评论就此指出，作品被拿下，不能不追问：秦玉海的作品当初是不是由权力之手挂上去的?其他没有权力背景的摄影家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扩大自己的知名度呢?权力之手伸得太长，艺术自然就气短。创作要想不为政治所连累，就不要利用权力为创作站台。

    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竹立家认为，对于一些官员热衷于题词、题字、秀摄影作品，这其中既有历史文化惯性，更为重要的是扭曲的“官本位”观念作祟。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认为，官员在位时无论是字画还是摄影作品备受吹捧，一旦落马却成为遭人嫌弃的对象，这种社会现象反映了整个社会的浮躁心理，反映了人们对权力追逐的社会病态。

    7.各方热议如何处置落马官员作品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洪道德表示，目前法律并没有对“雅贿”的定义、价值认定等问题进行规定。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王锡锌认为，不论是赤裸裸的现金，还是古董艺术品，只要进入政务活动中的等价交换，就构成了贿赂。它无关文化，亦无关雅俗。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廉政研究院院长乔新生教授认为，官员们在工作之余，拍摄一些关注社会、环保、民生等好题材的作品，既能推广当地的文化，也能增加领导干部的修养。但这个“雅好”有一条红线，就是遵纪守法，公私分明，坚决不能让“雅好”变成“雅贿”和“雅腐”。

    反腐专家、中山大学教授郭文亮认为，官员作为公民，拥有个人爱好的权利，但一定要有边界，个人爱好不能与利益挂钩。爱好不分雅俗，关键是怎么样处理爱好与身份之间的关系。他认为，一旦官员察觉到个人爱好与利益有所牵扯，就应当立即回避，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牺牲个人爱好，这是官员的特殊身份所决定的，因为你手里有公权力。

    在如何处置落马官员的作品上，有网友建议，可以请权威部门、艺术家们对其作品鉴定甄别、把靠着权力、地位、金钱吹捧起来的作品拉下，把有欣赏价值、艺术水准、货真价实的东西保存下来。四川省广元市昭化区委宣传部副部长肖永乐在个人认证微博上也发言指出：应人品与艺品，一码归一码。官员落马后，其作品该不该“落马”不能草率做决定，要有客观、科学的态度。若其作品思想性、艺术性俱佳，则仍然可用；反之，若其作品是因其权力而上位，自然应该拿下。

    有分析指出，在中国政坛，高官落马后常伴随着“去除印记”行动。应当看到，随着中央“八项规定”的严格执行和反腐风暴的愈演愈烈，官员们借书画作品为权力拓展寻租空间的现象也在锐减。而近年来不少贪官落马之后被发现的有些与众不同的“雅好”很多只是一种利益输送“变现”手段。而要进一步压缩和彻底消除这种寻租空间，相关部门不仅需要在官员落马后采取事后补救措施，更需要在官员落马前就制定切实可行的制度，约束官员们借书画作品为权力寻租的冲动。

    透视秦玉海摄影作品去留的争论，可以看到，包括众多网民和反腐专家在内的舆论主流不仅关注落马官员作品背后的人品与艺品孰轻孰重，更关心的是作品背后没有得到适当约束的权力运作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道，鸡犬落难。”的中国社会政治生态。而这种被扭曲的政治生态不应是今天的中国社会的正常现象，需要被强力改变。

（本文数据来源：人民网舆情监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