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室里的特殊生日
老毛好面子,爱显摆,热衷过生日,每次都要摆酒庆祝,不抓那会明着摆,抓得严时躲着摆。个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毛是财政局的副局长,分管着预算和经建,都是些要害部门,周围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人一大堆,所以老毛的生日宴从来就不会冷场,次次都热热闹闹。
今年恰好是老毛的本命年,离生日还有一个月,老毛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稳妥地操办这次生日宴了。请哪些人,备几桌,摆在哪,早早地就捋清楚了。现在查得严风头紧,老毛不发请帖,不发短信,就趁着见面的机会偷偷打声招呼,被打招呼的人也心领神会,满口答应按时出席,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转眼生日到了。一大早,老毛装束一新,正准备去上班,却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截了下来,被直接带到了谈话室。
还真是本命年不利,被纪委“请来”可是触霉头的事。且看这架势,老毛的心凉了一大截:莫非自己那些事被抖了出来。老毛细思极恐不敢往下想,心里直发怵,但必定是块“老姜”,既然进了谈话室,总要谈点问题出来,要不然纪委人员也不是“吃素”的!主意一定,老毛镇定了些许。
工作人员先发了话:“毛局长,最近我们接到了一封关于你的举报信……”
“同志,这个举报的事情,首先容我插上一句,由于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所以想借着过生日冲冲喜。既然被你们找来谈话,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不是。那么,我首先在这里跟你们表个态,将严守规定,宴请绝不超出范围,就一家人坐一坐。”老毛避重就轻地单讲了办生日宴的事,想以此分散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原来你还有这码事啊!”工作人员的语气透露出惊讶。
“啊,难道你们今天找我不就是这件事吗?”老毛也故作吃惊。
“生日宴这件事既然你有此觉悟就暂且放下。今天我们找你来的原因,是有群众举报你贪污受贿。”工作人员没有“入套”,直奔主题。
“同志,我冤枉啊!”怕什么就来什么,老毛有些激动。其实,老毛平日里没少仗着职位影响收受服务对象的好处,少则几百,多则上千达万,但是都较为隐蔽、不露痕迹,只要自己抵死不承认,他们也不敢“刑讯逼供”。
“别急,坐下好好听我们说……”工作人员将被举报的问题大致情况跟老毛予以了说明。
“同志,我除了之前违规摆过几次生日宴,再无其他违规之事,举报信中所说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所举报的事情八九不离十,老毛手心开始冒汗,但为了规避问题,他只认了举办生日宴的事,对其他违纪问题一概矢口否认。
……
看着老毛一副消极抵触的样子,谈话陷入了僵局。问话一直没什么进展,双方都疲了乏了。一位工作人员与另一位交头接耳了几句,便离开了谈话室。
老毛静静地呆着、想着:本想好好过个生日结果耗在了谈话室。老婆和女儿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来了这,心里定焦急了吧?定好的宴会怎么办?取消了吗?还有家中的老父老母,已经好久没回老家看望过,他们好吗?往年过了这么多次生日,老毛每次都忙着招呼客人,竟然从未接他们一起来庆祝过生日。想到这,老毛心里涌起了阵阵愧意。
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位离开的工作人员返了回来,后面跟着一双熟悉而蹒跚的身影。老毛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自己七十多岁的老父老母,他诧异十分,鼻头发酸,眼眶泛红,忙迎上去拥住了父母。
母亲已是老泪纵横:“儿啊,你咋到这里来了啊?”
搀着母亲的父亲眼里满是担忧,语气却十分坚定,像小时候教育自己那会的神情:“儿,如果做错了事,一定要老老实实向组织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爸爸,我们来给您过生日了。”女儿手中捧着燃满了烛光的生日蛋糕跟着进来了。
老毛有些手足无措。一同进来的妻子眼睛红红的,解释道:“纪委这几位同志翻阅资料时,知道今天刚好是你的生日,于是特意帮你准备了这些。”
老毛愣了愣神,哽咽着说:“好好好,我们一家人一起团团圆圆地过生日!”
说完,转身走向两位工作人员:“谢谢你们,给我安排了这次永生难忘的生日,过会我就向你们如实交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谈话室里第一次飘出了歌声,带着愧意、带着释然飘向了远方。 (嘉禾县纪委 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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