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低保

村人都不想吃五保,可偏偏都想吃低保。
吃五保名声不好,遭人嫌弃;吃低保却油水蛮大,每个月卡里打几百元钱,多爽呀;同时这也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是吃不上低保的,吃上低保的人都不一般。你看村里好些开着小车、住着洋楼吃着低保的人多神气。
老父亲也想吃低保。他老人家长年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药罐子丢都丢不脱,儿女们孝敬他的钱都丢到药罐子里去了。听别人说,上了一定年纪、长年有病的人可以申请吃低保,老父亲也想趟这趟水。
次日,他用袋子装着七七八八的药葫芦和药单子找到组长,组长说:“你老去找村长吧,村长同意了组上没意见。”
老父亲提着这些东西去找村长,村长说:“你老去找乡长吧,乡长下了指标到村里,戴帽的指标决不会给别人。”
老父亲又提着这些东西去找乡长,乡长说:“乡里哪还有什么指标,你老去找你儿子吧,你儿子在县上不是管指标的吗?要他下一个指标到乡里,戴帽的指标决不会给别人。”
老父亲一个紧急电话把我从县上喊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等我火急火燎赶回家,看到俩老安然无恙,一块石头落了地。
父亲开门见山第一句话说急问:“你这个不孝子,你管低保指标,老父亲供你读书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你倒好,眼珠角都不照顾你老父亲一下。成千上万的指标都分给别个,自己的亲人不分一个。我要吃低保,给我弄一个什么戴帽的指标下来,知道吗!”
说得是那么斩钉截铁,丁是丁,卯是卯,看是商量的口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你说不行嘛,父亲当面就会发火,依父亲的脾气弄得不好还会耳刮子上面的;你说行嘛,这个戴帽的指标,虽说自己是管指标的,也没这个权利呀。
思来想去,临走时,我要了父亲的身份证,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一个指标嘛。”
一年后,父亲又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催我赶快回来一趟。我又火急火燎赶回家。一进家门口,父母亲就像看猴把戏一样把我上上下下看个遍,问我出了什么问题没有。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父亲叹一声气:“唉,怪我鬼迷心窍。村里有些个办低保的人出事了,有的被关了班房。……”
父亲从贴身衣兜里掏出那张卡,脸上挂满了问号。
我笑嘻嘻地说:“这卡里是我给你定期打过来的零花钱。”
“嗨……”
(安仁县房产局 李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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