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公”字产生于“私”字以后，有三项基本义：背私、平均、公开。随着社会的发展，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公字词族、公字语族，它们饱含着“公”字原义，体现着社会发展的正方向、正价值，蕴含着“社会公众”须得“公共”遵守的要义。廉政建设是个系统工程，廉政途径也多种多样，从“公”字文化中寻找，“公开”是廉政的必由之路，其中“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则为关键点，是廉政建设有效的途径，可行的途径，重要的途径，低成本途径。

　　

　　关键词：公意识；公文化；公字义项；公字语族；廉政文化；廉政途径

　　

　　“公家”，是对国家涵义的简洁而本质诠释；“公务员”，是对国家管理人员的本质称谓；公开、公平、公正，是和谐社会的基本标志；而“廉政”，则是人们对“公务员”管理“公家”事务的本质要求。本文拟从“公家”、“公务员”、“公开”、“公正”诸词打头的“公”字的本义、引伸义、衍生词语生发，述说“公”与廉政文化的关系以及廉政建设的途径。

　　

　　一、“公意识”是人类文明的发端

　　

　　明末清初的大儒黄宗羲在《原君》的开头写道：“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1]这就说到了人类初始时期的“私”“公”之间的关系。“有生之初”，是说那时的“人”尚处于“类人之猿”与“类猿之人”之间，没有“公意识”，故既不兴“公利”亦不除“公害”。可见，那时的人，还算不得真正社会意义的人。——即仍是只知道观照自身的“动物“而已。

 

　　“人猿相揖别”，[2] ——人类告别动物界、告别猿类的历史转折，是以“公意识”的诞生为发端的。所以谓之人的“人性”，是对所以谓之动物的“动物性”的逆向质变。动物性的最根本属性，在于其只为着自身生命的存续与本身种族的繁衍。因此，在人猿蒙昧时代，他们尚处在同类相斗，甚至同族相残的状态。说到底，是黄宗羲《原君》中“自私”一词的“私”字起本能作用。而当进入“人类社会”的初期，“人类”固然承继了“生命存续与种族繁衍”的动物性中天性的一面，却随着社会的发展，由于“多余物”的出现而产生出“共同物”、“共同物处置”等概念，这就是“公意识”的产生。诚然，“公意识”是那么的微弱，“共同物处置”的结果，却只能成为氏族首领的“私”人占有，甚至最终膨胀为“家天下”，——“私”的极致。但其“公意识”一旦产生，必将衍生出代表着人性本质之一的丰富的“公文化”，——诸如他人意识，群体意识，社会意识，全人类意识，等等。可以这么说，正是这一“公意识”，才推进了人性中惠顾他人的“向善”意识的萌生与发展，这是人性中不同于动物的最重要的核心价值之一；也因此而推进社会的文明与进步。可以这么说，自从有了“公意识”的产生，人类才越来越向动物性的反方向演进，人类社会才变得越来越进步，越来越文明。

 

　　具有表意功能的汉语的“公”字的产生，“公”字义项的引伸，“公”字“词族”、“语族”的衍生，与全人类“公意识”、“公文化”的正价值具有着一一对应的逻辑关系，使我们深感叹服与骄傲。今我们略作分类分析，使我们认识到人性发展、文明发展、社会发展的某种必然，对时下的廉政建设，亦或将有所补益。

　　

　　二、“公”字义项是人性发展的正方向

　　

　　“公”字产生于“私”字以后，这亦恰与“公意识”后于“私意识”以及人类文明的演进史相吻合。

 

　　“私”的本字是“厶”。韩非曰：“仓颉造字，自营为厶。”[3]小篆写作由一点出发而环绕之状。对此字形，段玉裁引用韩非的话做解释：“自环者谓之厶”，[3]——自环，以自身为中心而自顾之谓也。

 

　　至于“公”字，其小篆的字形是：上为等量的分开的“八”字，下为“厶”（私）字，许慎的解释是“公，平分也，从‘八’、‘厶’”，[3]意思是，平分“私物”，其意为公。“八”视为平分，其义可通；可从“分”字证明——“分”，正是刀切分为两等量之物。段玉裁还是用韩非的话作注：“背厶者为公。”[3]“背私”即是“私”之相“背”、相反，——此说“公”是“私”的相反意义。上古“八”字作两向背的人形，故有“背”之义。总之，两说均通，两说亦相关、相近。

 

　　综上可知，“公”的主要义项为：一、背私谓之公；二、平分谓之公；三、“公开谓之公”——那是由私下、私密的相反义引伸出的。至于继续引伸而产生的性别意义的公母的“公”的含义，爵位等次的“公”的含义，则姑不论及。

 

　　而即此三项基本义，已然集中了人类社会的共同价值，集中了人性发展的正方向的光辉。

　　

　　三、“公”字词族、语族集中着文明社会的“公共”要义

　　

　　“公”字诞生以后，随着社会的发展，汉语产生出数以百计的公字词族、公字语族。这些饱含着“公”字原义的词语，丰富而正确的体现着社会发展的正方向、正价值，许多义项蕴含“社会公众”须得“公共”遵守的要义，尤其值得公务人员的思考、体察、躬行。今列举若干耳熟能详的名词性、动词性、形容词性的双音节词汇与四字成语，作出简要的分析讨论。

 

　　名词词汇：公家 公器 公益 公仆 公德 公理 公信 公权

 

　　动词词汇：公布 公告 公认 公鉴 公议 公断 公荐 公决

 

　　形容词汇：公开 公允 公平 公正 公道 公共 秉公 公明

 

　　四字成语：开诚布公 天下为公 克己奉公 公私分明

 

　　　　　　　廉洁奉公 公正廉洁 公忠体国 公而忘私

 

　　第一组名词，揭示了国家政权的性质、公务人员的性质，以及行政的目标。“公家”、“公器”两词，表明“国家”是公民（社会成员）共有的，共享的，既不是为从前“家天下”的帝王所独占，亦不能只为某一集团某一阶级所霸持。“公仆”一词则表明其当以“公德”、“公理”、“公权”实行“公益”之事；而“公信”，则是行政的当然目标。

 

　　第二组动词，集中地表明公务员行政的原则与方法。用人要“公荐”并得到“公认”；论事要“公议”然后“公决”；行事要以“公告”方式“公布”天下。这样的行政，才能得到公民的“公认”而有“公信力”。

 

　　第三组形容词，体现着公民对政府行政、办事的企盼；当然亦是政府、公务员行政的准则与目标，更是和谐社会的标志。而“公允”“公平”“公正”“公道”“公明”所依赖者，乃“公开”一词，——这就蕴含着廉政的途径了。

 

　　成语中“克己奉公”、“公私分明”、“公而忘私”都表明了“公”与“私”之间的相对关系，印证了上文关于“公”、“私”两词的产生与原义。其他成语则承袭了上述三类词族的基本意义。

 

　　显然，以上诸点，是公务员的廉政建设所需躬行的。

　　

　　四、“公开”：当今廉政的必由之路

　　

　　关于“公”字相关的文化内涵已经说完，公开、公正、公平的和谐社会是我们的执政目标。这里还拟讲讲廉政的途径问题。我们说，“公开”，在廉政建设系统工程中起着核心作用。

 

　　毋庸讳言，我国当前的腐败现象不容轻忽，反腐斗争的形势仍甚峻切。中央反腐的决心不可谓不重大，反腐的部署不可谓不繁密。然而，实际效果距离中央的预期以及老百姓的愿望仍有较大差距。

 

　　廉政建设是系统工程，廉政环境需综合治理；廉政建设涉及到道德操守的修养、规章制度的建立、社会舆论的监督、党纪国法的严惩等多个层面，这些都完全正确。——假如说，在“系统工程”与“多个层面”中，或许存在着的成本小而效果显的办法，则还得从“公”字文化中去寻找，那剂良方就是——“公开”。

 

　　廉政建设中的公开，涉及到行政决策公开、公费使用公开与公务员的财产与收入公开，等等。而“廉政建设”之关键点，却正是公务员的财产与收入公开。

 

　　公开，是廉政建设有效的途径，可行的途径，重要的途径，低成本途径。

 

　　1.“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能取得效果好而成本小的理想结果

 

　　这“公开”，就是加强舆论监督。公务员的“财产收入”不公开，公民无从知晓，舆论无从监督。因此，“公开财产与收入”几乎等同于将腐败分子贪污腐败置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贪腐分子最为忌惮的一招。因此，此招足以可使已贪者暴露，未贪者止念。显然，这是反腐倡廉最有效的一招，亦是成本最小的一招。

 

　　2.“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是外国廉政的成功经验

 

　　芬兰是世界上最清廉的国家，而“透明与公开”正是芬兰政府执政的最为成功的经验与最主要的原则，他们对公务员有严格的财产申报等监督机制，他们甚至把“接受荣誉头衔和有关荣誉推荐”也被视为“可能的受贿”，他们对受贿的警惕已经到了“公务员可以接受一杯热啤酒和一个冷三明治，但喝上葡萄酒就危险”的层级！可见“透明与公开”是最可“攻玉”的“他山之石”。

 

　　3.“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是广大人民的愿望与要求

 

　　广大人民盼望清明政治，盼望清廉政府，盼望公正廉洁；渴望有对包括“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在内的知情权，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清明政治，清廉政府，公正廉洁”正是自己的执政目标。因此，“执政为民”的理念本身就表明着，不能拒绝广大人民的这一知情权。

 

　　4.“公务员公开财产与收入”既是公务员的义务，又是公务员的责任，也是大多数公务员的自身愿望

 

　　首先，公务员的权力与待遇是人民赋予的，因此，他们就有了公布自己财产与收入的义务；而众所周知的公共权力非法使用正是产生腐败的最重要原因，从这一角度说，公开财产与收入就成了应当履行的责任。

 

　　再说，我们深信公务员队伍中，清廉的是大多数，腐败的是一小部分，因此，公开财产与收入正是广大公务员“自证清白”的最好途径，从这一角度说，说这是极大多数公务员的自身愿望也显然成立。我们切莫丧失这样的时机与氛围，以致造成“大多数”与“小部分”之间的逆向转换。

 

　　我们企盼广大公务员多多思想扛在头上的“公”字招牌，多多思想“公”字的丰富内蕴，真正做到公私分明，廉洁奉公，公忠体国，执政为民。

 

　　　　

 

　　参考文献：

 

　　[1] 朱东润，等.古文鉴赏辞典[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

 

　　[2] 吴功正.毛泽东诗词鉴赏[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1.

 

　　[3] （汉）许慎，（清）段玉裁注.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作者简介：徐乃为（1949－ ），男，江苏启东人，南通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红楼梦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