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

“快点快点,要不然赶不上了,我可是算好了吉时给咱家磊子放鞭炮的。”刘全边穿鞋边催促还在整理衣服的妻子王小娟。
刘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明在离村20多公里外的县城里经营一家高档烟酒店,小儿子刘磊去年刚大学毕业,筹备了一年时间,准备自主创业在村里开一家酿酒厂,而今天正好是酒厂开张的日子。
吉时一到,鞭炮一响,村里不少人都跑过去凑热闹了,刘全夫妻两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孩子长大了,自己闯闯也好。
“我这酒厂才刚起步,大家不嫌弃的话欢迎随时来指导,多提宝贵意见。”磊子附和道。
刘磊的酒厂就这样开起来了,期间,他还招揽了几个大学同学,酒厂办得风风火火,不仅在本地和县城里销售,还通过电子商务打通了在全国范围内的销售渠道。随着生意越做越好,酒厂面临人手不足的情况,他转念一想,村里还有一些没有稳定收入的人,酒厂正好可以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于是他主动邀请他们到厂里来上班。
这头,刘磊边发展酒厂的业务边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而那头,以往每个月都会回家看下二老的刘明却是许久没露面了,刘全心里合计着该不是弟弟这酒厂生意越来越好哥哥心里有疙瘩了吧?于是他决定亲自去城里看下刘明。
刘明的烟酒店在城西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有些隐蔽,刘全左弯右绕了好一会才找到,正当他准备进去的时候,有个人一路小跑抢在他前面进入了刘明的店。
那人环顾了下四周后凑到刘明耳朵旁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即只听刘明大惊出声:“什么!张局被纪委的带走了,那我之前的努力不全白费了?他还承诺了帮我解决工作问题……”那人赶紧捂住刘明的嘴,防止他继续往下说。
刘全在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儿子从大吃一惊到愤愤不平的样子,他内心五味杂陈,之后刘明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不想再听,转身默默离开了。
其实这几年刘明店里的生意已经冷清了许多,以前送礼的人多,他的确尝到了不少甜头,但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以后,他每年的收益急剧下降,忠实顾客也流失了不少,所以他萌生了转行的想法,而张局是少有的几个这些年还和他一直有往来的,也没将他的“示好”拒之门外,所以他把张局视为自己的“靠山”,希望能在单位里谋个轻松的差事,这几个月都在围着这个忙活,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心瞬间就凉了。
半个月后刘明回了趟家,父亲刘全只字没提去城里找过他的事情。晚上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刘明拿出了他带来的茅台,父亲浅尝了一口便转头对刘磊吩咐道:“磊子,你前段时间不是带了你们厂新酿的酒回来么,拿出来给我们尝尝鲜啊。”
刘全看着眼前摆着的两杯酒,白酒晶莹剔透,米酒略显浑浊,他端起米酒大饮一口,吧唧一下嘴巴感叹道:“好酒,好酒啊!”那杯茅台他再也没动过。
中途磊子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刚才村支书给我来电话,说我们酒厂被评为产业扶贫示范项目了。”
“那可真是大好事啊,想当初你说要回来创业我还觉得回农村没啥前途,希望你能在外面好好发展,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母亲激动地说道。
刘全往自己的杯中又添了些米酒,端起酒杯对磊子说道:“这米酒看似粗糙,但酒香气清,回味无穷。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为大家解决了收入问题,看来这酒里的余香,是乡亲们留给你的。当初给你们兄弟两取名字,就是希望你们能心中敞亮,干事光明磊落,如今看来,这名字取得还真不错!”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明听了这话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这么“朴素”的酒了,他觉得喝起来茅台舒畅多了,不仅有余香,还有甘甜,的确令人回味,看着弟弟纯粹的笑容,看着父母眼中的骄傲,他仿佛也释然了。
隔天一大早刘明就回城里去了,但一周不到,他又重新回来了,这次他带回来的不是酒,而是自己的行李。
(桂东县纪委监委 郭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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